走访时间：2018年9月17–19日
走访队员：刘寿春，俞瑛滢，缪玉明，林达，黄嘉仪
走访任务：奖学金33人，助学金15人，家访10户左右
发放金额：64,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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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俞瑛滢 (2018秋OFS广西大化走访志愿者 OFS-S-2018100)

【跋】

距离上次走访已经过去4年。这四年我结了婚生了子。这次走访我担当队长，和上一次懵懵懂懂跟着走的状态完全不同，自然感受也是不同的了。

我一直觉得文字是一段灵魂影像，他记录下作者当时的所思所想，他可以永久留存。而我现在记录下的这些文字，在无数年以后读起时，应该会更加形象的勾勒出我的样貌，重新展现给自己，给后辈，给世人看：这就是我年轻时候的模样。

沿袭我上次走访报告的题材，这次就以电影《无问西东》来作为主线展开。

图为明仕田园

【出发前】

 

 

地铁颠簸着发出冰冷的“框框”声，拥挤的车厢里，我闭上有些酸胀的眼睛，周围除了地铁在快速运行时的呼啸声，还有一对男女在聊天。

“哎你老婆坐月子的时候在哪个月子中心啊？我那个时候找的哦，2万多的倒是很不错的哝。”

“是嘛？我们找的也差不多的。我老婆比较挑的，找了好几家呢。”

……

出发前的这一周，感觉有些混沌。这次走访一共四人，只有我一人是参加过走访的老志愿者。

无奈这次在别无他选的办法下让我做了此次带队的队长。然而距离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走访已经有4年的时间了。

于是乎，出发前的这一周，除了要安排好自己工作上的交接，完成自己客户的订单，还要和广西助学负责人交接这次的主要任务，熟悉工作流程，准备所有资料，熟悉这次走访学校的老师，路线，基本每天都是后半夜才安歇的。

母亲也会偶尔抱怨，总结其基本意思：你连自己的人生都过不好，还总想着做公益，真傻。

当我背上20斤的登山包，最后一遍检查完行李。俯身系鞋带的时候，心中忽然有一种无力感：哎，我也觉得自己真的很傻。

【嘉仪】

“你知道自己的内心么？你知道自己的文化么？我竭尽自己的至诚告诉你们，不要走错路，不要惶恐，不要忘记你们的真心和真性。我希望你们在今后的岁月中不要放弃对生命的思索，对自己的真实。”

9月16日我坐最早班的飞机从上海抵达了广西南宁。另外两名男同志，年长而听力不大好的蛙哥，以及温驯的91年少年玉明在15日已经抵达。中午，当退休之后依然矫健的linda姐敲响我房门的时候，这次走访的队员已全部集结。

这次我们最大的挑战并不是新人队伍，而是，正好就是开启走访的17号，我们要和今年的“台风之王”山竹在南宁狭路相逢。

这让我一直很焦虑。我们的走访时间只有3天，最多4天。时间紧，人员不熟悉，加上山路据我上次的经验，在下雨天是十分危险的。我们这次走访的志愿群里，幕后工作人员和土雪也一再强调安全。

这种焦虑一直持续到嘉仪的出现。

嘉仪是南宁本地人，也是加入组织10年的老志愿者，最初走访大化和七百弄的志愿者里就有她，这次组织拜托她当我们的司机，计划送我们直接到七百弄，车程大概4小时。

晚上嘉仪开车来接我们去吃了一顿广西特色油茶。

“我跟你说！如果明天早上风不大，我们就早点起，趁山竹还没到之前就杀出南宁！！只要离开南宁界应该就没问题啦~”

嘉仪显得格外轻松，嘻嘻哈哈的计划着明天怎样和山竹周旋，似乎从没有想过要放弃或者改期。

饭间我们谈论着七百弄这几年的变化，说道最早的时候志愿者去都是被当“送钱的傻子”看待，说到这些年七百弄的路已经修的很好。我们谈论自己为什么要做助学的时候，嘉仪说到自己没有参加高考很遗憾。

 “我那时候是开了后门进的大学，本来还要出国留学的~”

 “那为什么后来没去留学？”

 “我爸妈离婚了，没钱了哈哈哈！！”

我俩相视大笑。

“哎，作为一个广西人，如果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不像话。”

 那时我觉得，一个人可以这样坦荡的面对自己，承认自己，那是多么的可贵。

一个人可以这样顺理成章的去做别人眼中的“傻子”是多么的无畏。

一个人可以那样轻描淡写的谈论往昔，那一定是心头有雨，眼底有霜，却又无比温暖的人。

如果是你，是否有勇气正视自己呢。

【大化高中和大化二中】

“我希望你能享受到人生的乐趣，比如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比如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结婚生子，注意，不是给我添子孙，而是你自己能够享受到为人父母的乐趣。”

17日清晨，预计山竹正面抵达南宁的日子，6点起床，发现南宁是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于是我们一行背上行囊立即出发。路途中，时有大暴雨，后来才知，我们的车直接穿过了台风带。

抵达大化，我联系了七百弄的蒙老师，蒙老师极力建议我们当天不要过去，七百弄下着大雨，根本没有办法开展家访工作。最终经多方商议，我们改变行程，决定先走访大化的两所高中。

在和两所高中的资助办老师确认变更时间可行后，我们在淅沥小雨中前往了大化二中。

在大化二中，我们只需要发放4名学生的助学款，抵达的时候真的惊艳了我们一众人。

二中大门

二中很大，好几幢教学楼，后来我问访谈学生一个年级有将近10多个班，我们去的时候学生们在上课，我们看到的是投影仪的黑板板书，全自动的灯光开启，每个教师都佩戴便携话筒讲课，每个教室都有空调。

每次走访，所听所见，其实更多的是感受到国家对教育的重视，一步一脚印的改善当地人民观念，学校设施，补贴政策，政府做的比我们想象要多的多的多。

大化二中的艺术走廊里的学生作品

大化高中的助学款安排在晚自习进行。晚上7点我们抵达大话高中的时候，小雨未停，迎接我们的是整一幢灯火通明的教学楼。这一刻，我想到了《无问西东》里西南联大的学生和老师，战争中风雨飘摇，他们躲在战鳌中，依然学着点线面，学着泰戈尔。

读书真的只是为了出人头地么？并不是的。读书应该是一件快乐的事，是一种从心底里满溢出来的满足和愉悦。

大化高中资助办的覃老师早一周的已经将我们的回访表格发给了学生，等我们抵达时，学生已经坐满了一个会议室，拿着他们早就认真填写好的表格。

大化高中需要发放的是33名学生的奖学金。我，玉明，linda各自负责一个年级，蛙哥负责拍照。

我负责的是高一学生。这些学生刚从初中部上来，脸上还未有高中生的模样，问及将来升学的打算也大多茫然。

其中有一个姑娘，成绩单拿出来十分出挑，基本没门功课都在B＋以上，有的都达到了A＋。

“你的成绩很好呀！”

“还可以吧。”

“家中还有兄弟姐妹么？”

“有的，有9个兄弟姐妹”

“9个？！”这个数量着实吓到了我，要知道我父辈6兄弟，我已经觉得是很多的了。

“那你们父母呢？”

姑娘楞了楞，低着头，片刻后说：“。。。爸爸死了。妈妈出去打工。”

在我们资助的孩子中大多都是这样的家庭背景。以至于每次问家庭背景也是我最不喜欢的环节。

“那你们是家里老人带么？”

“不是。”

“那是哥哥姐姐带？”

“都嫁人或者出去打工啦。”

“那你们怎么生活？就自己？那生活费呢？”

“就….国家会给一些钱的。”

我细细看了看她，比城里高中的孩子明显瘦小，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有些羞涩小心的看着我。那样子，就像一朵深山中不屈又脆弱的野花，天生天养又充满生机。

我核对好信息，将他的助学款找到并嘱其签字确认。

“这里面有你的助学款，要好好保管哦。你很棒，高考要好好努力，以后你就会知道，那可能是现社会最公平的可以让你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不看你的家境，不看你从哪里来。把握住这个机会，将来你可以去到外面看更大的世界，你可以去北京，上海，甚至出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哪些好，而你的家乡又有哪些值得你眷恋。”

姑娘的脸上显出腼腆的笑，那种笑很干净，干净到可以让人“明心见性”。

在风雨中抵达的我们


【七百弄实验学校】

“世界很美好，世道很艰难”

两所高中走访完成差不多晚上9点半了，我们回到住处，称热打铁的整理当天走访的学生资料，归档保存，赶在12点前各自安歇。

第二天早晨，坐上去往七百弄的最早班长途车，一路从公路到绵延不绝的群山。

广西的山真的很美，特有的喀斯特地貌，但是这里的山都是石灰石成分，表面看似植被覆盖，然而漏出石体的地方就能看出是彻彻底底的石头，这种山里种不了什么庄稼，只能种一些耐寒耐旱的玉米。



抵达七百弄学校的时候正值中午开饭时间，孩子们纷纷拿着饭盒去打专车送来的国家补贴营养餐。



整个学校操场热闹非常，几个低年级的孩子在踩水，有些在操场上奔跑着，女孩子结伴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吃饭。

看到我们几个陌生人闯入，都好奇的看着我们。有些胆子大的蹦蹦跶跶的跑到我们周围，见蛙哥的相机好奇的往前凑。

那一瞬间，我们强烈的感受到一种应该出现在孩子身上却久违了的朝气，他让人血脉喷张，他让人无比感动。

【家访】

下午，我们一行分为3组，由三位老师分别带领我们开始家访。我和蛙哥一组租了一辆车，走最远的一条线。

这大概是我走过最烂的一条路。山里的路正在修建。被挖开的山路上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头。即使我坐在后排，颠簸感也让我不得不系上安全带，紧握把手来控制自己不至于摇晃的太厉害。据老师所说，之前这条路没修的时候无法通车，志愿者都是徒步过去的。
我们这一线的计划是走6户人家，其中有3家是没有人的，我们只看了下房屋外观。许多都是父母外出打工，孩子常年自己在家或者到叔伯，老人家中。不过现在较远的学校基本都配备住宿，大多孩子节假日才会回家，就没有以前孩子吃不上饭的问题了。

走访到的几家基本家庭条件雷同，父亲生病去世，母亲外出打工；或者母亲改嫁。
 
其中一家，是母亲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我们看了户口本和病历本，家中环境的确困苦，放着一个大概才10升的迷你冰箱，还有一个上世纪的小电视，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可以计数的家电了。家中除了一些牲畜也没有什么可观的财产。母亲病了之后，父亲要在身边照料无法外出打工。加上疾病需要每月输血，这个家庭的未来确实让人堪忧。

另一家，刚进门的时候，我不确定站在门口的姑娘是不是我们要走访的孩子母亲，问了一声确认正是女主人。

  “你好年轻啊，我都不确定是不是你了。”我感叹道。结果带我们走访的蓝老师在旁边咕哝了依据，年轻啥了=呀，都三个孩子的妈了。后来看了户口本发现，这妹子比我还小半岁，然而最大的孩子已经10岁了。

这家也是父亲过世，家中守着3亩地，一些鸡鸭。屋内昏暗，高挑的屋顶有些遮阳瓦都已经没了。屋里一个角落养着一些牲畜，另一边还堆满了南瓜和玉米。



查看好基本信息之后，我问这位母亲，“你没出去打工呀？”   

“孩子太小，最小的才2岁，离了妈妈太可怜。”

“如果他们想一直读到大学，你会让他们继续读么？”

“那是一定要读的。我当初初中辍学，一直都很后悔。我不想他们走我的老路。”

【面谈】

“什么是真实？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和喜悦。”    

图为一个小的教学点，只有一个班一个老师，大山里分布着很多这样的小教学点，让离学校远的学生不至于失学。

晚饭后我们开始发放七百弄学校的助学款还有家访的这些孩子的面谈。家访的孩子都是此次学校推荐我们资助的同学。走访志愿者的一项工作就是核实家庭情况，面谈学生，以综合考虑给出是否资助的建议。

七百弄学校是九年制学校。小学和初中这里都有，是属于我们此次访谈中年龄最小的一群人。这群人让我深刻感觉到了城市和农村的巨大差距。

许多孩子来了，在问基本信息的时候就已经受阻。像“今年几岁？”“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这几个问题，我们几个志愿者都普遍反映孩子回答不上来。有的甚至三四年级了，不知道自己几岁。简单的两位数减法也做不来。

可能我们组织也是发觉了这个问题加上现在国家对九年制教育是有相应补贴，所以现在助学款方面慢慢的开始倾向高中，而且每年都开展农村教师培训计划。志力于让更多的助学款可以发到真正需要的家庭学生手上，让农村的九年制义务教育更加高质量。

我印象深刻的一个家访过的孩子，个子特别小，走到我身边跳着坐上了椅子，在他的衬托下椅子显得格外宽敞。小男孩的脸脏脏的，滴溜的大眼睛看着我，许是感冒有段日子了，鼻子周围有些擦破留下的血丝，孩子坐着开始有规律的吸着鼻涕。我看着着实好笑，翻出身上的最后一张纸巾想给他擦鼻涕，结果小男孩一把接了过去，麻利的哼了两把鼻涕，露出了一个笑脸。

那时觉得真是可爱啊，不知痛不知愁的年纪，眼中都是无畏，明亮的可以看到星辰大海一般。

 

【大化五中】

乡里现做的手工米粉
连辣椒都是一大碗现切

清晨少数走读生去往学校

早上7点就已经在伏案工作的校长

这是走访的第三天，清晨我们去学校拿了盖章，在蒙老师的盛情下吃了一碗米粉，坐上归程的车出发回大化。七百弄的一个学生因为成绩优异被大化五中内招，所以我们回大化之后还要去五中完成最后的任务。

五中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基本没有任何公交到那边。学生出来的车也是学校安排的，每个月放月假的时候才能有车送他们到市中心去。我们打了一辆车，司机作为一个“局外”的当地人，给我们提供了很多信息。

在大化县里的大多是壮族人，壮族是汉化比较严重的一个少数民族，他们基本上生育也就3个左右。而山里面的，比如七百弄那里，基本都是瑶族，瑶族相对落后，基本是上世纪60年代的作风，不停的生，这才会出现有的家庭还是6个8个甚至10个孩子的情况。
现在国家给这些少数民族的扶持，只要让家里的孩子去读书，在9年制义务教育内，每学期每个孩子给1800到2200不等的补助，也就是说送孩子去读书是有收益的，这样大大的降低了辍学率。

五中的工作在老师的帮助下很顺利地完成了。

至此，本次走访的所有任务全部完成，发放助学金和奖学金64500元，无辍学情况。

【返程】

“人把自己置身在忙碌当中，有一种麻木的踏实感，但丧失真实。你的青春不过只有这些日子。去做让你感觉快乐和开心的事情吧。”

我们坐上返回南宁市的长途车。那一刻我感觉无比轻松，这几天我的脑子是满的，脸是肿的，衣服是湿的，鞋子是泥泞的，肩膀是厚重的，但在我受到老师们的寒暄欢迎时，学生对我展开笑容时，听到学校铃声响起时，看到小朋友眼中的星辰大海时，我感觉到的就是那种从内心深处满溢出来的那种不懊悔，不羞耻的平和和喜悦。

【后记】

“如果提前了解你们要面对的人生，不知你们是否还有勇气前来。看见的听到的，经常让你感到沮丧，世俗是这样的强大，强大到生不出改变他们的念头，可是如果有机会提前了解你们的人生，知道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不知你们是否还会在意那些世俗希望你们在意的事。

比如占有多少才更荣耀，拥有什么才能被爱。
等你们长大，你们会因绿芽冒出土地而喜悦，会对初升的朝阳欢呼雀跃，也会给别人善意和温暖。但是却会在赞美别人的生命的同时常常甚至永远的忘了自己的珍贵。
愿你在被打击时，记起自己的珍贵，抵抗恶意。
愿你在迷茫时，坚信你的珍贵。”

从七百弄归程的时候，看着巍巍高山连绵不绝，我依然觉得自己很傻。但是傻，往往是比别人坚守更多，比如正义，比如同情。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可以“吃人”的世俗。而我们这个时代的世俗叫做：精致利己主义。

他告诫我们，什么都要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更好的生活。比如努力读书是为了考上好的大学，将来可以赚更多的钱；比如嫁人就应该看这个人家里有没有钱，有没有房。比如，交朋友就应该看是否对自己的人脉有益。

当你真的这么做这么想的时候，你“真实”的感受是什么呢？真的有那种从内心感受到的喜悦么？

其实不然吧。我在临床将见过无数这样的人：家庭条件优越，孩子读书也很好，看上去是再成功不过的人生。然而这样的人，有的得了抑郁症，大多的脾气都不大好。当一个人真正被世俗淹没，所有的悲喜都在自身，真心早已被世俗浇灭，从此再没了自我。

而我希望拥有《无问西东》里那样的赤子之心，他让吴岭澜（陈楚生饰）激励了沈光耀（王力宏饰）去遵循本心，他让沈光耀投放给孤儿的食物养活了陈鹏（黄晓明饰），他让陈鹏告诫李想“对以后的人好吧”，他让李想舍命救下了张果果的父母，他让张果果（张震饰）救助了四胞胎家庭。

不错，这是电影，但是他也就是生活。你的赤子之心会在冥冥之中改变另一个人的人生，然后属于你的故事，就会不断延续直至世界尽头。

在人生这个欢乐场，希望你可以找到你的那杯酒，它让你坚定自己的信仰，他可以消除所有的迷茫和悲伤。

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把酒消愁，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这杯酒中有对自己的真心；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这杯酒中有对弱者的同情；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这杯酒中有对黑暗的无畏；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这杯酒中有对正义的执着。

就像导演张芳芳所说的，只问自由，只问盛放，只问深情，只问初心，只问敢勇，无问西东。

人的力量微不足道，每个时代都有不完美的地方，愿你可以正视自己，爱你所爱，行你所行，遵从你心，无问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