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2017年秋季支教老师 周兰 服务于云南巧家炉房乡斗伍小学

提笔时，我在山里为期半学期的教学工作已经完成了，很多东西还未来得及细细回味。以下文字，更多是例行公事。

我所在的斗伍小学位于炉房乡中心校半山小学村完小的教学点，算我两名老师，40个学生，一名食堂阿姨。问了当地老师和老乡，也没搞清楚为什么这里叫做斗伍小学。正如我们初来这里是，谢老师向我们介绍的，一个村子里最好的建筑是学校，所以虽然很多当地老师说我这里条件是最艰苦的，但我并未觉得，每天喜滋滋的过着世外桃源的日子，看日出、看日落、看冰凌、看云海。是的，这些美景都可以在我们500平方的校园里看到。

但是，走出校园孩子们切实的生活条件就没这么美好了。在这里的很长时间我从心底拒绝走访，我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更不知道如果条件极差我又该做些什么，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准确的。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答应为每个孩子拍摄照片，为此我走访了学校里40个孩子全部的家，每天走访回来胸口都仿佛堵了一块石头，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脸庞和凋敝破败的房子，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在学校里教书还能做些什么。经济发展可以带动观念的发展，观念的发展才能引领教育的发展。公益的教育项目引进来了，是否能够吸引市场关注这片土地，走地鸡、野生菌、新鲜松子、无糖蜂蜜、有机蔬菜、绿色猪肉（我吃过最好吃的猪肉），这些大城市最昂贵的食材在这里可是最稀疏平常的吃食。

令我沮丧的还有当地对于女童的轻视，村里一个奶着孩子的姑娘曾平静地和我说：“嫁出去的女孩，泼出去的水”，我不晓得她那襁褓中的婴儿是男是女。在这里的4个月时间，我了解到有2个女孩在十三四岁的年纪嫁人，一个是我学生的母亲，孩子上一年级，她去年才刚满20岁，亲戚们猜测是长大了觉得山里的生活太苦了，于是跑了。另一个是我学生的姐姐，父母外出务工，她独自带着弟妹生活，四年级的期末考还得了全班第一，那年她因为村里另一户人家时常给她些零用钱、买新衣服，带着弟妹嫁给了人家，她的同学今年读初一。

同样是女孩子，城里的公主们每天穿着花裙子上完钢琴课去学舞蹈，很多家庭生二胎就是为了能得个女孩子。而大山里呢？在这里最切实的感受是，很多人没做错什么，只因为生在了这里。那么，对于山里的女孩子，我们能做些什么？是否可以与校方沟通开设女生励志讲堂，每周给到必要的课时，由女性支教老师任课，从生理教育到浅显的心理疏导，让她们知道女生除了嫁人生子，还有一万种可能。《巨婴国》中提及，女性在家族中扮演者重要的角色，一个家族是否能冲出世代的循环，更多的力量源自女性，我想对于一座村庄亦是如此把。当然，男生也需要励志讲堂，理解爱是什么、学会正确的表达爱、学会用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学会尊重女性…

作为一名菜鸟老师，我所教学的科目有一年级的数学、品德、音乐、美术，二年级的语文和音乐。一切都不是我的强项，唱歌不行只能抄写了歌词，让孩子们听着电脑跟唱；美术也很烂，只能帮助娃们分析主题，然后随他们自己发挥了。语文更是在期中考试时考了30+的平均分。所以，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我常反思如果我的岗位是一个拥有教学经验的老师，年轻的校外辅导员或者是退休老教师，会不会教学效果好一些。虽然佛系的讲“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但成绩是最后的考量。

4个月的相处，看到孩子们的进步很欣慰，时常哭鼻子的小姑娘开始大大方方的笑了，去年全村逃学出了名的男孩今年没再翘课，害羞的女孩会围着你讲话了。但同时还有很多的不放心，那些不放心是自己来不及做的事，是需要长期陪伴他们成长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比如他们常常不懂得珍惜，衣服破了不请大人补；橡皮切来切去；手永远是脏的，揉了眼睛让眼睛也感染；得到的东西不知道珍惜；混乱的书包和使用一天就能卷边的教材… …

未来时觉得4个月很漫长，换算成薪资也是个很大的数目；离开时觉得4个月太短，收获的一切足够这辈子去回味。这是一次奇幻的旅行，见到了未曾见过的风景和人，也见过了未曾见过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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