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时间：2023年11月13-15日
走访地点：甘肃临夏
走访任务：发放奖学金学生143名，发放金额214,500元
走访队员：郑枫（队长）、韩晓萍、钱丽娟
文 | 郑枫
初见
临夏，一个读音上挺容易与宁夏混淆的地方，南方人不太熟悉，但却是我此行的目的地之一。临夏回族自治州与兰州接壤，从春秋时期就是羌戎之地，算来也有2000多年的历史了。这里的人们对本地的称呼有河州、枹罕、临夏，都是不同朝代设置的行政区划流传下来的。“陇树秦云万里秋，思亲独上镇边楼。几年不见南来雁，真个河州天尽头。”可见这地方在古时候是遥远荒凉的天尽头。临夏州的首府在临夏市，大夏河穿城而过，市区被下面县城包围着，是丝绸之路、唐蕃古道的重镇，也是明代四大茶马司之一，有“河湟雄镇”之称。中原王朝的茶叶与青藏高原的良马交易，互通有无，既促进经济，又扩大政治影响。临夏市中心的八坊十三巷，是当时茶马司所在地，茶马司管着茶马贸易，实在是手握重权的油水机构。
飞机到兰州，从21度到零下2度是一种非常酸爽的体验，就算是已经穿上了羽绒服，在走出机舱门的那一刻，清冷的风从廊桥涌过来，把你整个裹挟住，让人不自觉打个激灵，被迫地吸了一口冷气，从内而外把三个小时飞行的疲惫一扫而空。今天的集合地点是临夏市，从兰州到临夏还有2个半小时的车程。以往的队伍都是从兰州租车过去，我们这次只有发放和回访的任务，没有走访，当地教育局老师会全程陪同，就不打算租车了。第一次全程走公共交通，要靠自己摸石头过河。
中川机场有到临夏的跨城大巴，我下了飞机一路问过去，没走多远就找到服务台，买好车票。12:20到达机场，13:00的大巴就出发了，可算是无缝衔接了。大巴沿着京藏高速折上兰永公路折达公路，沿着黄河一路向南。
眼前山峦起伏，公路多次穿越黄河，一会在左一会在右，蜿蜒穿行，只是这黄河的上游不似我想象中那般清澈。还未到刘家峡水库，天上飘起了小雪，雪花在风中乱飞，没一会就给万物披上一层白霜，山河一下子就显得苍老起来。
车子穿过许多村落，路两边大片的苞谷地，苞谷杆都扎成垛码在田地里。路边种的什么树呢，已经看不出来了，都是光秃秃的树枝，上面有大大的鸟窝。“枯藤老树昏鸦”，却不见“小桥流水人家”，怎得有些苍凉的感觉。
拐上一条大路，我看着地图，已经到了临夏市，可是车会在哪里停呢？天上还是飘着小雪，但太阳却也露了脸，雪花在阳光里飞舞，当真是很好看。沿途的苍凉在阳光下都消融了。车停下，有人下车，我赶紧上前问：“师傅，维也纳酒店去吗？”师傅回答：“不去，前面停。”在市区里开了一会，车子停到了河海大厦，人们哗啦啦都下了，原来这就是终点站。取行李的时候，开车师傅用浓浓口音的普通话说：“你坐这个师傅的车，去维也纳。”哇，还送去酒店，我忙不迭点头。我和另一个人换乘一辆商务车，司机一开车就问，大冬天你们来干吗的？喝西北风嘛。呃这……好像说得也没错。我便先问那位男士，你来做什么？那人一看便是中原人士，不像司机师傅，光看眼睛，就知道是西北人。果然，他说：“我山东来的，来这边支教。”咦，我好奇，去哪个学校支教。他说，去职高。职业高中，那这个话题就好聊了，我们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一定神，听到司机车里放的是张学友的歌，我就问：“师傅，你们这儿也爱听粤语歌吗？”
司机一愣，说道：“这就两首歌，没得挑。”我们都乐了。
“也好听的。”司机笑着补充说。
队伍
这次的队伍只有三个人，其余两位老师从苏州经上海飞兰州，也是奔波千里风尘仆仆。先来介绍一下两位可敬可爱的老师。
韩老师是久经沙场的资深志愿者了，比我还早参与到OFS的助学走访中，OFS的助学项目点也大都去过了。在64岁的“高”龄还跟随走访队伍走南闯北频繁出征，在公益道路上继续发光发热。我们在酒店前台第一次见面，她给了我一个坚实的拥抱。这次她独揽了所有拍照签收和上传的工作，一点都不希望因为自己最年长而被减负。她说了，她会一直走下去直到70岁。 钱老师，韩老师的闺蜜，被韩老师感召而来，第一次参与助学走访。
这奇特的三人组合居然也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一路上我们仨坐在车后排，天气寒冷我们裹得严实，我夹在中间，满满当当的，听她们俩一左一右互相取笑埋汰，非常有趣。虽然老师们年岁已大，但工作起来毫不含糊，认真负责而且严谨细致。就算我是队长，也受到韩老师“今日事今日毕”的鞭策，勤勤恳恳。偷懒？不存在的。我们能聚在一起，是缘分，是对助人与自助的参透，是对公益的热爱和追求。
干活不能马虎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我终于到达这几天住宿的地方。在酒店前台取了基金会寄过来的物料，开始准备明天的学生资料和信封。这次要到市里和周边县城的五所中学为143名高中生发放奖学金，并做回访。任务并不重，学校之间距离不远，可队伍减员，又有新人，回访学生数量不少，还是有一定工作量。我再仔细看了前两天和临夏县教育局郭主任一起商量好的日程安排，考虑着该怎么操作地址条和信封才最高效。
信封是用来装着奖学金给学生的，信封上需要有捐赠人的地址和姓名，本意是希望孩子能通过这个信封知道捐赠人的信息，如果愿意还可以通过信封直接和捐赠人联系。以往的走访，第一步就是把地址手抄到信封上，第二步是把钱数好依次装到信封里。这两步基本就是一个陌生队伍破冰的过程，每次装好信封，就是一个队伍齐心协力达成了一个目标，大家立马就凝聚起来了。这次取钱安排在第二天一早，今天需要先把信封准备好。每次的捐赠人都有很多重复的，手抄的话挺累也容易潦草，孩子看不清，所以在临出发前我把地址都打印到A4纸上，只是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裁剪。
如果流水作业，一个人裁剪，一个人粘贴，一个人装钱，最后一起复核，那就完美了。老师们还在路上，我就先剪吧。到前台借剪刀，小姐姐说刀具管制，不让我带回房间，于是我就在大堂开始亢呲亢呲地干起来。天色渐渐暗下来，韩老师人未至声先闻，我一听声音就抬头看，四目相对确认了眼神，于是就有了那个结实的拥抱。我们仨终于胜利会师了。
当晚吃过晚饭，我们一起贴信封，一切就绪，就等钱来了。
可是这次的钱却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基金会把奖学金打到了我常用的建行卡，我事先联系了几个营业部，她们对于要取那么大额的现金都表示非常诧异，而且跟我说明不能全部都给我大钞，我想着小钞应该不会很多吧，也没有再多想，终于预约好一家。第二天教育局郭主任和何老师过来接我们去银行，我看着银行工作人员数了大概一半的百元大钞，然后就一沓一沓的拿出50元，20元，10元！居然还有5元！给了我十几万的零钞！我满脸愁容，工作人员也一脸歉意，说：“这是我们专门为你凑出来的。”我也无话可说呀，的确始料未及，但好像人家……也尽力了。
那么该怎么分装呢？我抱着两大袋钱，带着一脑袋问号，被两位老师严严实实的夹在后排中间，来到教育局。先处理零钞，这是一致的想法。不过1500元全部是5元面值的话，信封根本塞不进去。所以按照不同面值，搭配百元钞票，减少厚度。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在教育局办公室开干。这比我们预想的情况要花更多的时间，下午和临夏县中学约好1点开始的，我们仨和何老师开足全副马力——数钱。
终于赶在出发前把所有信封都装好，最重要的是，钱一分不差。囫囵几口面片，我们开赴临夏县中学。幸好有当地志愿者拜老师的支援，临夏县的51个孩子都完成了回访，这是这次学生最多的学校了，攻下这一城，后面皆是坦途。不得不提的是，这是我第一次当队长，按现场发放的流程，有队长讲话的环节。往日也听东哥讲，却好像啥也没记住，这次还狠狠补了下课，路上背小抄，才勉强算完成了这一队长的任务。
临夏的助学走访由临夏县教育局资助中心对口联络，每到一个学校，学校的主任甚至校长，都会出席奖学金发放仪式，并且讲话，可见临夏教育局对家庭困难的学生继续教育的重视和学校对助学工作的支持。出发前一周我先和教育局郭主任联系上，提前商量好每天的日程，后面的资料准备都按照日程表有序进行。他们再对接到每一间学校，按计划召集学生，安排好校领导的时间，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发放现场流程顺畅，效率杠杠的。
刚到那天是临夏今冬第一场雪，第二天开始就阳光灿烂了，每间学校都宽敞大气，静静地卧在甘南山区的冬日暖阳中，孩子们在过道上球场上操场上跳跃的身影，都是他们青春的注解，是这里热烈的希望。
我们当然可以拥抱
来看看可爱的孩子们吧。
孩子们大都挺害羞的，拿着回访表过来的时候都不敢直接看我，他们叫我老师，阿姨，甚至还有叫我姐姐的，我来者不拒一概全收。不管我在你们心目中是什么人，都希望我能给你们带去关心和鼓励，哪怕只有这么几分钟。
我问一个孩子，捐赠人给的钱打算怎么用呀？她一边数着手指头，一边说：“饭卡，买学习资料，回家的钱。”然后她鼓起勇气看向我，很认真地说：“这钱对我很重要，我不用再跟家里人要钱。”她就哽在了这里，眼睛也不再看我，我搂了搂她的肩膀跟她说：“这样就很好。你要加油。”
我仍旧会在最后问他们，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绝大部分孩子会愣住，我就会笑着对TA说：“没关系，‘没有’也是一个很好的回答。”但其实，每次我都能收获很多的惊喜。高三的孩子分秒必争，而且这样的回访每半年一次，都希望尽快结束可以回去看书学习。高一高二居然也有有备而来的孩子，心灵的触觉非常灵敏，他们能把心门打开，去发现和接纳更多的可能性。
有个高三的女生，在临走前给我递了一封信，怯怯地说：“我写了一封信，可以帮我寄给捐赠人吗？”我又惊讶又欣喜，忙接了过来跟她说：“保证完成任务！”
同一个学校里另一个女孩，在我问完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马上就问我：“我该怎么和捐赠人联系呢？我很想感谢他。”可能大部分孩子会把谢意和感恩留在心里，也或许他们想等自己有出息了，再去联系捐赠人。我和他们聊，如果你有话要和捐赠人说，当下就说出来是最好的。我们的陪伴就在你需要的时候。
一个高二的男生，听完我的问题，犹豫了一会，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现在这么努力，还是看不到效果……” 我让自己暗暗地做了个深呼吸，再回应他：“你很厉害，现在能考虑到这一点，是很深刻的。”这是一个很成熟很理性的男生，我们一开始分析了他各科的学习情况，思路清晰，本以为他自信满满，其实他内心还不是非常笃定。“你对自己学习的分析很在理，你是最了解自己学习的人，现在的努力就是为了以后厚积薄发。高三已经完成第一轮复习了，明年这个时候，希望能看到效果。”真想和他多聊聊，这么深刻的命题，一两句的鼓励其实苍白无力。好在他也明白的，倾诉有人倾听，眼睛里也有了神采。
另外有几个高二的男孩子，成绩已经很好了，自己的目标也非常明确。他们说话的语气干练，表达简洁且清晰，整个人就是妥妥的学霸形象。他们问的是：
“兰大的生物相关专业有哪些呢？”
“我对物理很感兴趣，有哪些专业可以选择呢？”
“分科选了物政生，能报考医学院吗？”
……
一个短发的高二女生，腼腆羞涩，一直也不敢正面看我。她说家里人想让她当老师，可并不是她想要的。我们聊了蛮久，谈人民教师的初心，谈个人抱负的实现，我都有点小激动了，突然意识到时间问题，她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内心似乎纠结了一下，很小声对我说：“我们可以抱一下吗？”然后马上补充：“拥抱。”
我直接对她敞开双臂，她终于看向我，笑了，赶紧来一个拥抱。“加油呀，你很棒的。”我竟不能抑制的红了眼眶。
加油，我们会为你鼓掌
和其他项目点的孩子类似，这些孩子普遍的弱势也都是英语、数学和物理。特别是物理，可见初中的物理基础并没有打好，到了高中就非常吃力。在县城初中，一般的教法是让学生背公式定理熟悉题型，至于很多的“为什么”可能并没能解释清楚。而本身就在市区读初中的孩子，物理基础相对扎实，高中提分便容易许多。这一点，在和临夏中学的郭老师交谈中，也得到了印证。这些县城来的孩子原本在县里都是名列前茅，到了高中就显得力有不逮，而且身边很多更加优秀的同学，心理上也有被碾压的失落，对他们，可能心理辅导也会显得更加重要一些。
但不管如何，这些获得奖学金的孩子，高中这三年都有我们的陪伴。凡心所向，素履以往，求学之路没有捷径也没有坦途，但有来自社会的善意，有家庭的支持，有师长同学的并肩作战，有一点来自陌生人的肯定和鼓励。你若决定闪亮，山不遮，海无拦，我们会为你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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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FS助学金&初中升学奖学金项目】
以助学金及初中升学奖学金两种方式，为乡村学生提供经济支持。
初中升学奖学金意在支持山区学习成绩优异且家庭贫困学生。在初三最后一个学期，根据学校老师的推荐遴选出品学兼优、家庭困难、愿意继续读高中的初三学生，由学生本人申请，志愿者入户走访核实，在学生考入高中后持续结对至高中毕业，按1500/学期的标准进行发放。
2023年8月底成英公益基金会小程序已上线新增一批奖、助学金学生，目前还有100多名学生待结对，欢迎大家结对或宣传扩散给更多的爱心人士，让这些学生有机会结对，顺利完成学业。
2023年秋季的奖、助学金汇款工作已经开始，请各位捐赠人留意短信或者邮箱的汇款通知，请在收到汇款通知后尽快汇款。
成英公益基金会再次感谢各位捐赠人及爱心企业的支持！
通告丨致OFS一对一结对志愿者的告知书（2023年秋季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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