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惧岁月长 | 2021年秋湖南通道走访报告 | 我们的自由天空（OFS，北京桃李天教育咨询中心）

走访时间：2021年11月2日— 11月5日

走访地点：湖南通道

走访队员：杨晓东（队长）、钟锦松、李叶、蒋晨露、郑枫

走访任务：发放奖学金并回访高一到高三学生121名，实际发放117人，共175,500元，四位学生转学/辍学/生病未发放；发放地势坤奖学金2,900元，全部发放完成；家访新增初中升学奖学金学生52名，实际完成51名。

文 | 郑枫

直到从通道回程，我都没有意识到这次走访任务的艰巨，在走访期间，只知道学生很多我们需要尽最大可能完成目标，但回来后翻出以前的走访报告，才意识到自己幸运的加入了又一只强大而高效的队伍。

队长杨晓东，人称东哥，骨灰级走访志愿者，全国32个点走了几个不知道，但云南就差禄劝没去过。

松哥钟锦松，应该刚从云南走访回来，也是颇有经验的热心志愿者。

“少奶奶”李叶，优雅的叶姐，贴心的准备了路上的零食和水，一路上还给我们备了陈皮冲水，虽说第一次参加走访，但工作细致，上手极快。

露露蒋晨露，精致的大长腿美女，与我磕最萌身高差CP，是我三天走访的队友，幸得有她我才搞得明白每一个走访过的学生和对应的所有资料……

按惯例，先上流水账——

Day 1 – 11月2日

我们分别从上海、深圳和广州出发，在11月2日中午于桂林北站集合，队长提前租好的车已经开到我们面前，大家互相认识一番（其实就是我认识大家，大家就只需要认识我😊），随即奔赴通道。

有老司机在就是好，而且通道县的独坡镇是当年湖南支教的起点，东哥十几年前第一次来的时候，一走就要五小时起步，现在高速畅通，我们只花了2个小时就到了通道县城的教育宾馆。稍事休息后东哥和松哥取钱回来，我们就按照名单开始奖学金发放的各项准备工作，一分不差的把奖学金连同捐赠人的爱心装进了信封，沉甸甸的。

下午五点半我们来到通道一中，一中的杨老师已经安排一百多位高中的孩子们等在了大教室里面。为了不耽误孩子们吃晚饭和晚自习，我们立即开始工作，队长统筹、发钱，松哥拍照，我们三位女士和孩子们聊聊这学期的学习和生活。晚上九点来钟，我们居然完成了到场114位学生的奖学金发放和回访😮，这效率队长给了大大的赞👍😊。

晚上回到宾馆，队长总结了当天的工作，并对第二天的任务做了安排。第二天按计划是前往通道职业高中，这是OFS第一次大规模的关注职业中学学生，与当地职高老师的接触和磨合也刚开始，名单上申请励志奖学金的高一学生有多达52名，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

Day 2 – 11月3日

早上8点刚过，我们来到通道职高，同学们已等候在阶梯教室。这52名孩子是首次申请励志奖学金，我们要和他们先面谈了解家里情况，接下来几天要去他们的家里家访核实他们的家庭情况和经济状况，如实记录收集到的信息，再由基金会审核是否符合奖学金发放标准。也就是说，如果符合标准又能成功结对，那来年春季走访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拿到奖学金啦😊。想到这里，我们都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就等着前往家访。

完成和同学们的面谈，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通道一中拿到奖学金的孩子中女生的比例，明显比职高申请奖学金孩子中女生的比例高。和老师们聊起这个，才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县城里面公立学校基本上取录了中考成绩比较好的那批学生，考不上公立高中的孩子家里条件好的，可以选择读私立学校，条件不好的，只能去职业高中或者直接辍学了。初中的女孩子较为听话和努力，考上公立高中的比例也高。这个情况解释了我在面谈中的种种疑惑，一下子醍醐灌顶，后面再细聊😀。

结束面谈已近中午，我们兵分三路在三位职高老师的带领下，开始家访。队长总是身先士卒，选择路程最远或者路途最坎坷的学生家，每天如此……

完成第一天家访晚上在宾馆总结时，我们发现只完成了12户，面对剩下的40个家庭，不由得忧心忡忡。学生家分布在各个不同的乡村，地域相隔很远，大部分时间都在问路或者在路上，当天天公也不作美，下雨道路湿滑。于是我们一边总结讨论当天家访获得的信息、填写走访记录、上传小程序，一边给自己打鸡血，40个孩子我们一个也不想落下。

Day 3 – 11月4日

按计划今天是任务最重的一天，能否走完所有家庭，今天是关键。但今天还需要先去独坡九年一贯制学校发放20名地势坤奖学金，走访也会以独坡乡作为起点。

接待我们的小杨老师是非常年轻的女孩，浑身充满朝气，阳光开朗。发放完跟她一路攀谈下来，正好是学校的大课间，学生从四面八方的教室汇集到大操场，低年级孩子们稚嫩的喧闹回荡在这山坳，本来早上还阴冷的天逐渐的清朗起来，云开日出。小杨老师也是OFS多年前资助的对象，东哥说十几年前他来独坡见到她还是个小学生。她如今回到家乡，传承助学的理念，扎根在最需要她的地方，她站在操场边上看着蹦蹦跳跳的孩子们，此情此景让人感觉无限美好。

通道职高还是昨天三位老师等候我们开始今天的家访，除了向导，他们还身兼司机、翻译、摄影，多位一体，全方位护航，可惜的是路线太过分散，直到最后我们也没能和三位老师一起合个影。三位中的大杨老师，一连三天带着我和露露翻山越岭走村入户，大到三个小分队路线规划，小到车上备着的口罩和雨伞，无微不至。要怎么介绍呢，他是长在苗寨的侗族人，侗话苗话七八种少数民族语言张口就来；又是一个退伍军人，原来特警的素质依然完好保留，观察细致入微，心思细腻；穿上衬衫是一为人师表的老师，风度翩翩，换上迷彩又是一粗犷豪放的汉子，雷厉风行。三天带我们走遍14个乡村，不管省道乡道，沙土路还是烂泥路，导航都不用，就是一活地图，跟着老司机，我们这一组两天半时间一共完成了19个家庭的家访，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天从独坡乡开始，回到通道职高结束，我们完成了24个家访，这样最后一天就只剩16个啦，而且这16个基本都在万佛山镇，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

Day 4 – 11月5日

今天也是一早出发，由于我们这一组有老司机带路，因此除了万佛山镇还负责了三个地域比较分散的家庭。今天是各自归期，大家回程不同，吃过午饭，露露和队长的车队会合，去往通道一中发放剩余的奖学金，我和杨老师则再度出发完成最后两个家访。

至此，我们完成了所有的家访工作，确保基金会获得每一个新申请的学生的资料，圆满完成任务。

复盘与思考

这次走访的家庭，有不少因病致贫的情况，虽然之前也都有所了解这种情况比较普遍，但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仍然大为震撼。

有个学生父亲和奶奶都因癌症去世，自家房子被火烧了，借住在叔叔家这看着摇摇欲坠的屋子里，家徒四壁。大哥虽然几年前打工摔断腿但还是坚持着供两个弟弟读书，全家举债十几万。这虽不是我们走访的，但听叶姐和松哥介绍，大家都陷入了沉默。这个孩子的双胞胎弟弟也在职高读书，我们向基金会申请给学生的弟弟建档，希望为他们争取这一份帮助。

那天我们组访谈的最后一个学生，他家房子就在道路边上，他妈妈在路边等候。当时天全黑了，我们下车借着路灯看到他们家房子是两层的水泥楼，一楼看着还是新的卷闸门，外观已属“豪华”级别。但从旁边一小门踏进屋里，那感觉几乎不可用言语描述。所有的家什都只是集中在炉子那一角，炉子上方那个灯泡是这偌大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四周全是毛胚，仅仅是个挡风遮雨的住所。她妈妈2019年查出宫颈癌，至今住了三次院，治病欠了好几万。原本父母都外出打工，收入不错，刚建了房子母亲就生病，姐弟俩还在读书，现在母亲独自一人住在这大而空的房子里，靠父亲打工维持生活和给母亲治病，生活跌入冰点。

回程的车上，就算大杨老师也不怎么说话了。这样的家庭还有不少，大家也都相对无语，我们能做的就是如实的反映情况，希望社会的力量能帮助他们走出困境，重向新生。

孰因？孰果？

在一中回访学生的时候，感觉非常的顺利。“顺利”的意思是和学生的问答很流畅，有问必答，回答也很对题，以至于提笔写回访记录的时候有写不出来的感觉，不同的人回答很类似。这也是我们能在当晚就完成一百多个学生回访的部分原因。可是到职校与学生面谈的时候，这感觉就完全不同了，有些孩子不怎么响应我们的提问，很多孩子都回答的很小声，情绪较为低沉，有些问题要反复提问，沟通相比之下就没那么顺畅。

也许因为通道一中这批学生是回访的学生，例行问答的套路都已经了解，大多数人对答如流。我们回访者一晚上下来的体会是，这些学生都比较开朗外向，活泼健谈，他们的脸上更多笑容，显得相对的自信。从我问他们要如何使用这笔奖学金得到的回答，我个人的感觉，这笔钱是对他们目前学习和生活额外的馈赠。而职校的孩子们，可能大多数人是第一次被公益机构关注，心理上或多或少有些抗拒，我们询问他们家庭情况时，个别孩子不太愿意正面回答。

我的这些疑虑，在了解到初升高机制后就消除了。能考上一中，在县城中已经是佼佼者，想要继续读书家庭条件又不能支持去私立高中的，就选择职校、技校或者中专。这两种学校孩子们心理上的落差可见一斑，连家长们，也会认为自己孩子成绩不好才去的职校。从家庭条件上看，这次家访职高的孩子们，家庭有各种不幸，如果能够获得奖学金，这笔钱对他们家而言是基本生活和学习的支撑，因为他们头疼的，不是孩子考不考得上大学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继续上学的问题。

本来不知如何总结自己这一段的观点，看了土雪老师的文章，很受启发，也侧面印证了我这点不成熟的想法。乡村教育中，学生中成绩好的，家庭条件相对来说都比较好。不过，乡村教育的重点关注以及帮扶对象，会不会应该是绝大部分家庭条件不好可能考不上大学的孩子？虽然他们成绩一般，但依然渴望进步和改变，是乡村振兴的主力军。大杨老师跟我们说，他们职高大部分专业都可以参加单招，虽然院校选择有限，但仍然可以拿到文凭同时又有一技之长，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结尾

有个孩子家屋里实在太过潮湿阴暗，我们坐在门口聊，她妈妈说每家每户按人头，每人分得七分地，只要还能种地、养鸡，平时吃饱没有问题，但除此之外的开销，每一笔都需要精打细算。我边听边看着屋外，山清水秀，风景宜人。一寨一座风雨桥，依山傍水，鸡犬相闻。但细细打听，跟大多数山区的乡村类似，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孩子大都是留守儿童。这里雨水丰沛气候湿润，孩子们有漂亮传神的眼睛，老人们都吃苦耐劳，民风淳朴，走访的家庭都要拉着我们吃饭（不管是不是饭点），走的时候送出很远……

希望，都在孩子身上，岁月绵长，前方有光，希望他们找到自己，做好自己，希望他们自律自强，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