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 《王风·黍离》
今天回到了华师,第一课室大楼外的横幅写着“严肃考纪,考出水平”,马上把我拉回了学生时代。几年前,我就是这样走进考场,像现在学弟学妹们一样坐在安静的教室里考试然后安心的放假回家过年;也像他们那样抱一沓沓的书走在校园小路上;我爱的人,也是那样走在路上,走在时间里的。在西门书报亭里买了本最新一期的《南风窗》,我给了张十块的纸币,稔熟的的老板娘却找了我四元的零钱。我说:“不是六块五一本吗?”老板娘说:“五毛钱就算了。”当时我就差点没有哭出来。当初我就是在这里买每一期的《南方周末》和《读书》的,每个月的手机卡也在这里充钱。我问她生意还好吗?她说比以前差了。我开玩笑说那是因为我走了的缘故。我说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了,我要去西部。走的时候,我执意要把那五毛钱付清,我知道,一本杂志她赚不了几个钱的。
一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 《小雅·采薇》
和许多新人一样,我最早是在天涯看到我们的支教志愿者的招募的,那时经常混天涯,不过支教的想法在此之前很久就有的了,看到招募的帖子不过是我参加支教的导火线而已,专业术语就叫:犯罪预备。在论坛上注册了自己的ID,取名为“沉吟骑士”,“沉吟”来自古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而骑士是浪漫的理想主义者,基本符合自己的性格。
进了论坛,发现自己都转晕了,看到是支教的帖子就乱投,这叫什么来着?对,病急投医。这和许多新人一进论坛或Q群就大问支教是啥回事一样,偶当初的迷惑不亚于他们,不了解申请程序,不知道支教的各种情况,不明白支教所要面临或者是要遇到的现实困难。不同的是我不是个挑剔的人,当时就和土雪谈了几个问题,其中大概是我对支教的看法,我现在的工作,我自己的能力和决心,其他的我都是服从组织的安排,算是简单的“面”试。
后来才认真静下来看论坛的帖子,当时发现可以申请去支教,是有点头脑发热,要不就是脑子进了不少糨糊,这有点像你在街上看到一张做梦都想买的电影DVD,你马上就想据为己有,但,你必须为付出代价---你得花上一定的金钱去购买一定的时间去欣赏。支教也一样,你得付出机会成本,时间金钱爱心甚至爱情。当然,收获是自己的也是别人的,也是不会少。
二 “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 《大雅·荡之什》
意外的收获总是让人欢喜让人忧的,我的申请在几天后通过了,志愿者编号是OFS-S-2007001,这是2007年的第一个收获,虽然它是在2006年的年末发出的,但我宁愿把它看作是2007年的。虽然我是师范院校出身,但对教育学专业还是多有不解,也未曾旁听过他们的课程。所以做为个准教育工作者,我的资质似乎还远远不够。我曾经对师范专业的同学说:读书,做人,然后公民,再为人师表。想不到上天给我搞了个黑色幽默---我也有今天,这又叫人算不如天算。
连最基本的问题都不懂,那就从头做起,没有捷径,埋头苦干吧。所以行动上的准备已经被提上了日程,下班后恶补了许多历史和文学史的知识,还有中国传统文化的东西。又看了不少老师博客的日志,受益匪浅。做个好老师,还真不容易呀。这说明了世界上真的就没有什么事是容易的,如果真的让我选最容易的,我只好选择:晒太阳。因为某哲人说:为了享受阳光,偶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开始和空白前辈在支教地区怎么做个好老师,我们各自都坚持己见,互不让步。To be or not to be,确实是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到了那里是否还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也许那里的学生会给我个明确的答案。
了解当地的气候地理环境风俗人情教育现状,这也成了必修课,只要还有点常识,都清楚地明白到高原地区工作,对一个有生以来都生活在平原地区的人来说,那绝对是一次挑战,有人说“一个一辈子都不愿意冒险的人,其实是在冒最大的险。而且,在这个世上,也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真正的活着”。专业老师曾经说学法律的人最怕死,在这方面我似乎是个异数,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只知道一个人,只有不断走路,才会找到自己的那份自由和幸福。
三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齐风·甫田》
每每读这样的诗,都会让我无地自容。不是自己不孝敬父母,而是至今不能让他们过上安逸的生活。古有“五刑之属三千,不孝为最”,始终不敢忘怀。家庭总是一个人的人生起航的起点,也是人生最后的归宿。我想说的是,做任何事任何决定,都不要忽略家里的情况,尤其是当你远行他乡的时候。生命有不能承受之重,父母也有子女不能承受之重。
在这点上,我似乎十分的幸运。生长在一个开明的家族,家人始终支持自己的每一个决定。但我还是在心底祈求爹娘的原谅,原谅那个“不爱多说话,也不说有什么想法的孩子”,原谅他的年轻,他的肆意妄为,他的“我孤独地飞了,我好象变成一个英雄的鸟儿,在太阳和烟雾之间不停地飞着”。
四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风·无衣》
曾经把这句“无论做什么事,把自己那份该做的工作做得比别人出色”作为自己做事的原则。
一直以为每个人都做好自己,那么一切就自然会好起来。可是我错了,在我接待支教申请者的时候,每次都会遇到不同的人,这些人都有着不同的社会背景,不同的学历和经历,不同的价值观,甚至不同的说话方式。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大家都是为了做同一件事,有着一个殊途同归的目的。连支教的最基本问题都不懂,你都不好意思接待人,我们的口号是“没有最浅显的问题,只有最愚蠢的回答”。所以,我会时刻提醒着自己“素质,注意素质!”这些被接待的人以后就有可能是同事是朋友,即使那些没有被批准申请的人,也是带着一片诚心和爱心迩来的,我都会尽量让他们带着满意离去,最少是一点收获。大师罗素说:参差不齐乃幸福之根源。信哉!
在这方面,土雪,空白前辈,Koyi和烟树同学给了我很多好的建议和帮助,很大程度上让我感觉到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和他们一起在奋战的。朝五晚九女公子的批评至今宛若余音缭绕,既中肯又实用。有君如斯,夫复何求?
五 “訏谟定命,远犹辰告” 《大雅·抑》
我这个人以前做事情一直都是随性的,搞到直到二十几岁了,才知道自己很多事情失败的原因,那不是因为自己不够聪明没有足够的才华而是没有一个好的规划。这就好像现在的一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被人买了还帮人数钱外加运货,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内啥?支教就不是光靠聪明就能做好的事情,我要的是好的计划,有好的计划才能把自己的知识和思想传达给孩子。阿甘他妈说:明天就像巧克力糖,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块是啥滋味。而偶说:有计划你不一定干得好,没有计划那你就一定死翘翘。
I have a plan……我想让我的学生都能读国家规定的教育年限,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I have a plan……我想让我的学生都在温饱之余诵出朗朗书声,这个有可能吧
I have a plan……我想让我的学生学会自己的独特思考方式和行为方式,这个是我最终的追求
I have a plan……我想影响我的那些学生,最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退而求其次,几个也行
I have a plan…………
结语,仿诗经体做个结尾吧。
宁偶往兮,不我求兮;于嗟道兮,不我信乎。
2007年2月6日